當個共體時艱的好老師──私立學校老師

 
停課之後,艾琳學校的上課方式改為老師錄製教學影片讓學生在家自學,但還是有幾位沒辦法在家學習的學生(像是家長都要上班沒空顧小孩、家中沒電腦等)到校上學。
 
學校以輪流的方式安排一天三位老師到校照顧學生,其餘的老師就在家裡工作(製作影片、打電話關心學生狀況等)。
 
上禮拜三艾琳到校上班時,園長拿了一份文件走了過來。
 
『艾琳老師,這份請假單麻煩妳簽名後交上來。』
 
艾琳看了看假單,上面的請假日期已經填好,整整三個禮拜,請假事由也已經打上了『事假』,艾琳困惑地看著園長,不大明白這是什麼意思。
 
『現在你們幾乎都不用到學校工作,疫情期間學校也需要開源節流,就麻煩老師配合,當作是給自己在家休息、充電一下吧。』
 
「可是園長,我們放假的話,教學影片跟關心學生的工作,誰要處理呢?」
 
『當然還是要繼續阿,我相信我們幼稚園的老師都很厲害!一天花個幾分鐘,做完就可以休息了。對了,再麻煩老師打電話給家長,跟他們說我們疫情期間還是有托育服務,歡迎把小朋友送過來喔!』
 
「不是,園長,我們製作影片和打電話給家長都很花時間,請事假的話……」
 
『嗯?什麼?唉….疫情期間我們要共 體 時 艱!影片的部分相信以艾琳老師的能力,輕輕鬆鬆就做完了,對吧!中午前記得把簽名後的請假單交到我辦公室,就這樣囉。』
 
「請事假的話,等於是無償工作,我……」來不及說完的話,也跟著園長的腳步聲一起走遠。
 
明明學校沒有退學雜費給學生,也有申請紓困補助,為什麼還要扣老師的薪水?光是想腳本、旁白、拍攝影片、剪輯之後再上傳、還要打電話關心學生,就要花一整天的時間,明明還是要工作,卻逼我們請假?
 
一個個問題不斷在艾琳心中浮現,但她也知道,這些問題,並不會有解答。
 
今天,仍在『休假』中的艾琳還是到校上班了,因為學校不補貼電話費,老師們不想讓家長知道自己的私人手機,只好還是到學校工作,也因為冷氣費很貴,所有老師都安排在同一間辦公室辦公。
 
『叮!』老師們的Line此起彼落地響起了訊息通知。
 
『沒意外的話,七月底的畢業典禮還是會照常舉行,老師們有空的時候可以順便想一下表演的內容。』
 
畢業典禮?幾百個人一起大群聚?說好的共體時艱呢?我們體諒了校方的困難,誰來體諒老師?我們自己也有小孩,也有自己的家要養。可不可以,不要忘記我們?
 
1.圖片來源:台北市某私立幼兒園。圖片僅為示意圖,非角色本人。

學校是學生的避風港,停課之後卻有人不知道該躲去哪──公立學校老師

自三級警戒、全國停課以來,老師的工作首當其衝。隨著各個學校、補習班紛紛改為線上遠距教學,問題一波還未平息、一波又來侵襲。
 
佳恩是公立國中的國文老師,最近在家上班的時間比在平常在學校上課還久。雖然出版社有提供現成的電子教材,但還是花了一些時間才熟悉Google classroom、Meet等平台的使用介面。
 
學校也會請老師將上課內容製作成教學影片放到網路上,所以佳恩也得學習影片剪輯的技巧。如果之後不想當老師,好像多了可以當直播主這條路!?
 
不用到學校管秩序、不用一直叫那些把口罩戴到下巴的小孩把口罩戴好,在家上班其實蠻不錯的。不過,每天正式上課之前,要先解決學生們網路不穩、進不去直播間、聲音出不來等疑難雜症,國文老師現在還要同時斜槓當資訊老師……
 
上課的時候,許多學生不願意開鏡頭,或是即便開了,還是可以明顯看到學生的眼神並不聚焦在螢幕上,一看就知道在玩抖音或開其他頁面玩遊戲,老師也當過學生,這時候只要隨機抽考就知道誰沒在狀況內了。用Google表單進行小考,學生可能會自主把考試改成Open Book。
 
或許線上授課的方式比較適合自主學習力高的學生,學習意願低落的同學不太願意吸收上課的內容,這樣的情況導致學生程度的差距越來越大,但學習畢竟是自己的事情,只能看個人造化,佳恩更擔心的是其他問題。
 
班上有一位同學住在偏遠的山區,學生家裡是弱勢家庭,家人有酗酒、家暴的問題。停課之後,就再也聯繫不上那位同學了。在學校的時候,學生還有大半天可以躲在學校,停課之後,學生除了要躲病毒、還要躲家人…….疫情期間也不方便去家訪,老師,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。

市場的菜販是我最常見面的家人──傳統市場的客人

張奶奶是阿珠的熟客之一,子女都在外縣市工作,疫情前每天都會到家附近的傳統市場,就算不買菜,也會找阿珠跟其他市場攤販、店家寒暄幾句。
 
只見張奶奶一跛一跛走來,阿珠緊張地問道:『張奶奶,妳的腳怎麼了?一個多禮拜沒見到妳,發生什麼事了嗎?』
 
張奶奶笑了笑說:『唉呀沒事啦!阿就最近病毒很可怕,我女兒說市場很危險,要我別再來了,改成去超市人比較少,但現在進去超市都要簽名、看證件,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,進不去咩!
 
我女兒就說要幫我從網路上訂蔬菜、水果,可是送貨的只送到一樓,我提到三樓,自己不小心扭到腳啦!休息幾天,菜吃完了才再出來買菜,不然我一個人在家也悶得慌!』
 
張奶奶隨手拿了阿珠架上的一把青菜,說道:『還是這裡的菜新鮮,好吃又便宜!唉,妳說,如果之後市場也要簽名或掃一個東西才能進來,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勒!』
 
阿珠心疼地看著張奶奶,說:『不然妳要買菜的時候打電話給我,我再看有沒有辦法把菜送上去妳家!』
 
張奶奶感激地說:『我自己一個人,菜吃慢一點、少出來幾次就好了!我這腳也是要走一走,不然哪天走不動了也麻煩!時間不早了,我也不要在市場待太久,我老人家走得慢,走回家還要一些時間,這些菜幫我錢算一算吧!』
 
阿珠替張奶奶結完帳,隨手抓了一把蔥送給張奶奶,說道:『來啦!知道妳喜歡吃蔥蛋,我多送妳一些蔥,自己在家要好好照顧身體,有什麼需要再打電話給我!』
 
對子女不常回家的張奶奶而言,這些市場的好朋友們是她生活的重心,也是唯一天天都和她說上幾句話的人。
 
大多數年輕人想和親朋好友連絡,只要打開手機,就能立刻用Line、Facebook或Instagram和想念的人見上一面。
 
不過,在這個社會上,還是有很多像張奶奶一樣,不會使用手機、甚至是不會寫自己名字的人。
 
疫情讓我們了解到這是一個不能只關心自己、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的時代。
 
1.圖片來源:數位島嶼。圖片僅為示意圖,非市場現況亦非角色本人。

不能遺棄不會用網路買菜的客人──傳統市場的攤販與果菜批發商

 
身為台北某傳統市場的菜販,阿珠每天清晨都會到臺北農產運銷公司(北農)採購當日需要販售的蔬菜,但疫情期間因為營業額下降,已經改為2-3天才去一次。(畢竟攤位是按日收費的,生意都不好了就沒必要天天去)
 
今天凌晨四點,外頭的雨聲正大,阿珠從家裡騎機車出發,在我們大多數人都還在夢鄉的時候,她和她那濕了又乾、乾了又濕的口罩,一起抵達了北農。到達後,阿珠一如往常地走到批發商王大哥的攤位和他購買芋頭。
 
王大哥看到滿臉倦容的阿珠後,說:『生意難做吼!我看現在有些賣菜的,會直接在網路上賣餒!妳要不要也試試看,把攤位的租金省起來?』
 
阿珠嘆了一口氣,說道:『唉,難啦!我那些熟客年紀大,哪可能會用網路!而且吼…』
 
『咳咳!』阿珠話還沒說完,就聽見斜後方抽菸的搬運工咳嗽的聲音。
 
『王大哥,現在市場都規定要實名制跟戴口罩了,這種的就去給他檢舉啊!難道你不怕嗎?』
 
王大哥搖搖頭,說:『那是他們的習慣,檢舉也沒用啦。我怎麼不怕?但怕還是得來啊,家裡還有老小要顧,而且如果我們批發商不賣,搬運工、農民沒收入,全臺灣的市場和餐廳也不用營業了(餐廳業者和市場菜販都會到這裡買菜)。人家搬運工是算日薪的,搬一件賺十塊,也是辛苦。』
 
『也是啦…』
 
『我們就只能自己多注意啦,像是我從凌晨兩點來,一直到早上九點都盡量不去公共廁所,跟人家借推車的時候也會先噴酒精,因為每個店家防疫標準不同,有些就覺得借出前不用先消毒也沒差。是說吼,市場消息傳很快啦,誰確診大家一下就知道了,那個人之後也就不會來了。』王大哥接著說。
 
『唉,疫情期間大家都很無奈…王大哥你也是很不容易,已經不吃不喝好幾個小時了吧,晚點下班好好休息一下吧。要多保重喔,端午節的時候再來找你買芋頭~』
 
和王大哥告別後的阿珠將蔬菜載回市場,擺放完畢準備營業時,卻看到許久不見的熟客張奶奶一跛一跛地走過來……(未完待續)
 
1.圖片來源:天下雜誌、上下游。圖片僅為示意圖,非市場現況亦非角色本人。